在哥哥是德州[1]最佳吉他手的激勵之下,他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吉他手之一。他曾被吉他雜誌票選為世上最佳藍調吉他手。在這篇撰於1988年九月的訪問中,我們看到史提夫很坦率、很深刻的一面。
你錄製一張專輯通常需要多久的時間?
恩,都不太一樣。第一張錄了幾天;但基本上我們有二十八年的時間去準備這張唱片(笑),第二張錄了六個月,第三張錄了六個月,再來是現場專輯…其實我本是想把觀眾帶進錄音室裡,但是把錄音設備帶去觀眾席顯得要合理些。而且我們最後做了很多唱片上沒有的歌曲。
總之,我們一共演出了三天,有幾場我哥吉米(傳奇雷鳥的吉米.范[2])也跟我們一起演出。我們在幾首歌加了管樂,也做了從未沒做過的嘗試,然後我們回去挑選出最棒的表演。但是因為當時在生命中出現了許多變化;對我或樂團裡其他人都是,所以我們試著用更合理的步調去做選擇。
你可以說明這些變化是怎麼發生的嗎?
可以,沒什麼問題。我是個酒鬼。而我沒發現我已經酒精中毒很長一段時間了;我曾懷疑了幾年,但是我沒料想到事情真的就是如此。我爸是個酒鬼,而這種酗酒的惡習實際上是會遺傳的。我以前不知道,但現在我瞭了。而且在一個充滿酒精的家庭成長是很不正常的。
我六歲就開始喝酒了。在這些年裡,我開始用酒精和毒品,來帶我遠離許多的壓力跟許多要處理的事情。
有部分的原因讓我這麼做,是因為現在我待在一個更好的樂團裡。而似乎我跟大家都有一個同樣的迷思:想要玩這樣的音樂並獲得成功、變得更有創意,或大紅大紫;你就得嗑茫。事實是,這些全都是狗屁。重要的是,如果你很擅長你所喜愛的事情,而且你很在意你所做的一切;那麼你就會成功。
你看,只要我繼續這樣,持續麻痺我的感覺,跟做那些能讓我有力氣走下去的事情。1986年在德國的時候,我終於跌到了谷底。我沒辦法再照著我們的行程走。
就算每次面對過多演出場次的爛狀況時,我們都會一起盡力做到最好。我們會這樣說(咬著牙):「OK,我們行的,就這樣撐過去吧!」如果我有時間停下來想一想的話,我就會明白這樣子只會讓我更快地墮落。然而,對當時的我而言,我已經接受了我要這麼過我的下半輩子。
你指喝酒這件事嗎?
對,酒精。還有一些其他的,主要是古柯鹼。不知怎麼的,我覺得它比其它的藥還安全,但那是騙人的。它是最具傷害性的藥其中之一,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發現,它真的會導致很多問題。
到了一個嚴重的地步,我發現不管劑量用得多還少,我都會昏過去。這時才我清楚地曉得我正在摧毀我的身、心、靈。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。有些我還能試著保持住,但有些已經被徹底摧毀了。最後,我終於放棄獨身與藥物對抗,然後事情開始露出一點契機,我決定要去尋求一點幫助。
治療中心給了我一些工具,好讓我不再使用毒品。他們也給了我很多鼓勵,讓我在生活中或心中充滿了信念,而這些信念讓我充滿勇氣,不再需要毒品。
我現在是有選擇權的,不用再為了「我必須這麼做」而做,我有了另一種抉擇;那就是,我要活得更富有意義,所以我選擇我不要再用任何毒品或酒精;因為我知道當我這麼做的時候,我的腦子會變成什麼樣子。
如果我想喝點酒,我不會真的只喝一點,我會喝很多。這樣可能會讓我命喪黃泉,因為酒精引起的疾病是非常具侵略性的。現在每天早上我起床,都覺得非常的美妙,是真的很美妙。相信大家對這件事都有了很深入的瞭解了吧!好的,我們接下來還要聊什麼?(笑)
我們想聊一下德州的藍調場景。你哥哥吉米只比你大幾歲,對吧?
對,他只大我三歲半。他從國中的時候開始彈吉他,那時候我應該不會超過八歲。當他在學校的時候,他決定要去踢美式足球,因為足球員:是那兒每個女孩追逐的對象。
很快地他就發現每個足球員都比他大隻的多。而且在他鎖骨被弄斷之後,他就明白他並不是超人。
有天,一個我爸的朋友拿了把吉他過來給吉米,並說:「嘿,玩這個!它傷不了你的。」他馬上就開始彈它。看他彈吉他很有意思。他的吉他只有三條弦,每當我去上學,下了課回家的時候,他就做了三首歌。真的!
從此之後,他始終都抱著他的吉他。有個像這樣的大哥的影響下,你很容易就也跟著彈了。我看他彈吉他彈得有多麼得高興,我也看著他做下走入這行的決定,這啟發了我很多。終於,他買了一把電吉他,我就拿到他的舊吉他。然後他又買了另一把電吉他,我就又接收了他的二手貨。當他開始彈了幾個月之後,他就加入了一個樂團;再過了幾個月後,他又去了另一個樂團,裡面全是厲害的樂手;再過了幾個月後,他進了全德州最紅的樂團:像這樣:「蹦!蹦!蹦!」他那時只有十五歲,就成了整州最火熱的吉他手。大家都等著看吉米.范接下來還要幹些什麼—當然,我也是。
我玩的那個團就沒那麼好了。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跟樂團上台的時候:我們是在一個才藝表演的舞台上,而且竟然跟吉米的團同台演出。在這個才藝對抗中,當我們意識到我們只會這首歌的第一部分的時候,歌已經去了一半。
所以那場表演並不怎麼好。我猜我大約是十三、四歲的時候,開始在俱樂部裡彈吉他,在裡面顯得太過於年輕,但也就這樣子下去了。
那些是你家鄉的俱樂部嗎?
對,都在附近—達拉斯[5]還有華茲堡市[6]。老實說,我第一週就接到了一場真正的表演,在那種人們喝醉,做任何事情的那種俱樂部—我是指那種「真的」俱樂部—我們一週演出八天。有四天我們在俱樂部演出到店打烊,也就是凌晨兩點。然後有三個晚上,我們在城鎮另一邊的別家俱樂部,唱晚上十二點到四點—兩家店的老闆是同一個人。那就是我遇見湯米.夏儂[7]的時候。
沒錯,那一晚他放棄跟另一個團到加州發展的機會。那是我第一個俱樂部演出。我們團一共有十一個人,八天賺了六百元—那就像一小時賺一塊,或一晚上賺一塊,實在是很荒唐。
那些是黑人俱樂部嗎?
有些是。這事說起來有點奇怪。有一陣子,我在達拉斯的一個地下室表演。每個團的演奏時間都是剛好一小時,上個團刷下最後一個和絃時,下個團就會站在音箱那邊等,使用同樣的設備然後開始演奏。
也就是說,你彈個一小時,會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。那家店他們不讓黑人進去。我們不喜歡這個規矩,但這是唯一一家店,讓我們彈我們想彈的音樂。
那時候你多大?
我那時候十四;我們會從晚上十點彈到早上六點—我們同時也試著去上學,但行不通。
你的父母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?
好的,這事一開始對家庭來說是很奇怪的,但是也沒鬧得很大。吉米十五歲的時候離家的—我們都是為了差不多的事—我們都知道我們想去做什麼。我離家之後,在達拉斯待了幾個月,也在那邊的俱樂部演奏。我當時的團叫做黑鳥[9]。
你那時在台上彈藍調音樂嗎?還是些偏流行的東西?
你怎麼練習的?是一直跑些特別的樂句?還是你純粹地做大量的彈奏?
我只是彈得很多,但最近越來越不這麼做了。一方面是你得去旅行,一方面是一些登機的規定改變了—尤其是在美國,機場那的人不會讓你把超過正常長度的東西帶上飛機,所以要這麼做的話,我們只好把吉他琴頸給拆了。
所以當我們要前往下一個地方的時候,我得把吉他交給瑞內[11](史提夫的吉他技師),他會把吉他們都收好。而且現在我們要做那麼多的演出跟那麼多的事,實在是沒有時間。我真正在等待的是,可以坐在我的房間裡彈琴,那是我怎麼開始這一切的。可以讓我開始去想起,開啟我生命的那幾扇大門。但有時候,這件事情已經變成最難辦到的事。
那你怎麼應付這些問題?
我總是在聽吉米.漢醉克斯的音樂,並不斷、不斷地嘗試學習他的本事。但在學習的一些地方裡,我遇到了瓶頸。我心想:我不知道怎麼去詮釋它…必須要有極強的自信、大膽的技巧、勇於嘗新和深具原創性的人,才有辦法彈奏這樣的東西。
你曾去過吉米.漢醉克斯的演唱會嗎?
沒有。我哥有次幫他唱開場,然後他們混在一起,交換一些想法跟哇哇踏板[14]。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。我被人們問過非常多次,說我怎麼膽敢去做Voodoo Chile,我的答案是:等一下,看來這些關於我這麼做是不是對吉米的音樂是一種褻瀆的壓力,是來自其他人,而不是來自吉米。我想他可能會希望有人可以將他的音樂帶到更遠的地方。
來談談你的吉他吧—你還有在彈你的「元配」嗎?
更換的是手工製的琴頸嗎?
不是,它只是別把Stratocaster的琴頸,但他的尺寸一樣。我用比較大的琴頸,V型琴頸[17],而且我用貝斯的琴衍,特大號貝斯琴衍。對此,我有個小小的麻煩。我不知道為什麼,彈奏時我的琴衍總喀喀作響。
當然,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我把音準降低調成Eb—而且我彈琴的動作很大。反正,我主要是用stratocaster。我喜歡許多不同款式的吉他,但對我所做而言,stratocaster在很多方面都是最合適的,我可以用它做出很多的聲音。我使用原廠的拾音器[18]。
你有擁有任何特別的吉他嗎?
恩,我有把總是帶著的吉他,是查理.威爾茲[19]做的。你看到的這把Eb型號的,基本上是在stratocaster裝上Danelectro
lipstick pickups。至於他是怎麼改裝拾音器配線的,我並不知道;他從沒告訴過任何人。
你有木吉他嗎?
你曾經用過兩顆Vibroverbs音箱。
對,我曾使用兩顆Fender Vibroverbs、 兩顆Super Reverbs 、跟一顆 Dumble音箱。我也曾用過Marshall音箱,而且這顆的音色真的很乾淨。大概是第一代或第二代的系列,我不是很確定。當我第一次拿到Dumble音箱的時候,我很喜歡它,但是我後來拿到的每一顆Dumble,聲音上都會哪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;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。
我最愛的器材是一顆很舊的Marshall Major head,前級上有四個輸入端[23]。我找到這音箱頭,把導線插入,打開電源,聲音聽起來真是…棒!我用裝有四顆EV單體的Dumble喇叭[24]配合這顆音箱頭。
然後我用Dumble音箱頭配合別的喇叭,再配上一顆Leslie喇叭,音色聽起來真是強勁又乾淨。如果你狠狠地敲擊吉他弦,它會向你狂吠,就好像它應該要這麼做,而且音箱不會因此而壞掉。
問題是每次把音箱送進店裡保養維修,回來之後它聽起來像是別的音箱。所以我現在的最愛就是那顆舊Marshall Major head,還有我最好的那顆Dumble,配上兩顆4x12的喇叭跟一顆Leslie—如果我能讓它的單體好好地保持在裡面的話。Leslie依型號會有十吋或十二吋不同的單體,用二百瓦的音箱頭去跑它的話會很有「幫助」。
你們團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了。
對。湯米(夏儂,貝斯手)跟我從1969年認識的,雖然他是從發行「德州洪水[25]」的前兩年才加入這個團的;還有克里斯[26](雷頓,鼓手)跟我一起玩音樂已經十三年了。這些傢伙都很支持我。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,現在也要繼續一起闖下去。我們從彼此身上學習到更多—現在就好像我們要重新覺醒過來了。
你接下來的目標是什麼?是短程或長程的?
我已經重新把我的生活找回來了,但我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個成長的過程,這也是件很美妙的事。因為如果你停止成長的話,你的音樂又能好到哪去呢。那就是我現正追尋的—成長。從某些角度來看,我的人生曾是一灘死水。
當成長來到的時候是很奇妙的…它喚醒我的理智並讓我明白。這是每個也經歷過同樣過程的音樂家該去追求的。若沒有這樣的認知的話,那成長會變得是個難以突破的一個困境。然而,它真是個上了偽裝的賜福。但這是能被克服的一件事,並且有很多人都成功過。這是個挑戰;像是一種重新來過的方式;我能比較快克服是因為,在重新來過之前我已經學了關於成長的道理。
我有個計畫,而且我想跟我哥吉米一起做—就是我們一起做一張專輯。我們有這個想法已經好久了,但最後都無疾而終。每當我們開始計畫的時候,我們其中一個就要開始忙,去做別的事了。
你還愛彈吉他嗎?當你拿著吉他的時候還是感覺很好嗎?
是的。好玩的是,有的時候你可以靠彈琴來治療你自己,讓你感覺更好些。這發生過好幾次。
[1] Texas
[2] Jimmie Vaughan from Fabulous Thunderbirds
[3] London
[4] Victor Bloom
[5] Dallas
[6] Fort Worth
[7] Tommy Shannon, who is well-known as the bass player from Double
Trouble
[8] Johnny Winter
[9] Blackbird
[10] Jimi Hendrix
[11] Rene
[12] Eric Clapton
[14] Wah-wah pedal
[15] neck
[16] refretted
[17] V-neck
[18] Pickups
[19] Charley Wirz, the owner of Charley's Guitar Shop in Dallas
[20] Billy Gibbons, best known as the guitarist of the Texas blues-rock
band ZZ Top
[21] Dobro
[22] Slide
[23] inputs
[24] cabinet
[25] Texas Flood
真的很酷~多謝~~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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